最邪气凛然的汉字——毒

陆阮

古龙在《桃花传奇》中写道：“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逐名求胜、死于比斗的少年，不甘寂寞、辱节丧身的前辈，每一年都有无教人在江湖中死去，这种事本是司空见惯。然而，不死于明枪，却死于防不胜防的毒药、见血封喉的暗器，这是江湖人永久的悲哀。

毒，有无色无味的，有见血封喉的，有断肠蚀骨的。最顶尖的使毒高手，如“老毒物”欧阳峰、“星宿老怪”丁春秋，“千面公子”王怜花，举手投足阃可杀人于无形。在那些著名的武林公案中，毒出现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施向最没有提防的人。凌退之亲手杀死女儿，又将“金波荀花”涂于女儿棺木之上，毒杀女儿的情郎丁典．《连城诀》中此段令人不寒而栗。相较之下，鲜于通以“金蚕蛊毒”毒杀师兄白垣；宋青书欲回武当以蝮蛇、蜈蚣等毒谋杀其父宋远桥，此等丑恶之事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毒非但能杀人，更能控制人任其奴役，完全丧失高手的尊严。天山童姥以“生死符”奴役三十六岛、七十二洞数千人，任她驱策打骂，求生不易，求死也是甚难。东方不败、任我行以“三尸脑神丹”控制日月神教教众，又加以“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等颂词及十条教主宝训，巍巍黑木崖上，虽有日月，却是无光，直如人间地狱一般。

毒可以是物质的毒药、毒虫，也可以是心灵的扭曲、恶毒。佛家《大智度论》云：“有利益我者生贪欲，违逆我者而生嗔恚，此结使不从智生，从狂惑生，故是名为痴，三毒为一切烦恼根本。”贪嗔痴三毒，诸般无明，世人往往陷溺其中，无法摆脱。只有无情无爱，方可无忧无虑。杨过、小龙女若无情，当可不婴情花之苦。然而人若无情，岂不同于草木之无知？

《说文解字》这样解释：“毒，厚也。害人之草，往往而生。从中，毒声。”“毒”的本义是害人的毒草，它能到处生长。毒的历史已绵延数千年，《淮南子》云：“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而七十毒：”华夏民族之先祖神农以肉身尝试百草，分辨农作物、草药、毒草，使饥者得食、病者得草得辨，后人至今蒙其思泽。毒虽邪恶，亦可以毒攻病全生，全在于施者一念之间。而施毒者往往也是毒手药王、毒菩萨俱是此等人物。

江湖路漫漫，除非不死之主角，谁能无视毒之存在？谁能“毒来无恙”（时未寒“明将军”系列）?最邪气凛然的汉字一真“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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