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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洒豪情墨未浓
翁子扬
“珞珈论剑”活动前,听学生们说小椴要来,特意去找了《开唐》看。椴存心要发尽满腔才华似的,跨越了六朝浮华奢靡之风的唐,挟带着盛世长安的繁华底色、大野龙蛇的豪迈雄风、市井五义的粗野之美……泼墨般地洋洒出来,而墨迹,便在少年李浅墨的游侠脚步下一路蜿蜒。
椴的《开唐》是带有墨香的,用来作墨料的想必是那自由如水的生命形态。和着这样的墨,一路泼出风土中山色草色荒野色,人情中罗卷不羁之黑、浅墨纯良之白、子婳高贵之紫乃至珀奴多变之斑斓。
古来泼墨者追求的便是用墨微妙,不见墨污之迹。而此种中国画的创作墨法,被很好地承接中国古典文化于新武侠文学中的椴用来,却有了唐时王洽“或挥或扫,或淡或浓,随其形状,为山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倏若造化,图出云雾,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视不见其墨污之迹”的气象。
这,或许就是小椴获誉的“大师气象”吧。
从楔子开始,《开唐》便营造了一种行文的心境,文字的艺术化,无怪卢波为其所作的插图自始至终都氤氲着一种雾气美,纤毫毕见的细腻线条勾勒的是一个白纸黑墨的黑白世界却又华彩喷薄的《开唐》。
我和小椴,虽未有合作,但彼此也并不陌生。我一向钟爱神佛题材,《开唐》中未有一神一佛,可那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自由的追求、人性的解放,却是人人心中都有神祗的。无论是前面王子婳的“幸福之后、无路可走”还是今次索尖儿自食情蛊的此情此时证,《开唐》中诸多此般情节营造出的繁华与荒凉的双重气质,是佛理中来时绚烂却要归于寂灭的印证。
隐居的小椴,在创作《开唐》时,一番墨料中,是否借用了一缕那云梦泽深处的莲花香? 及至再见小椴,距上次已是暌违经年,灯光下不再年轻的笑脸、夜嚼《开唐》的唇齿之香,直叫人心中哼起一支老歌:光影声色都归于泼墨里/情感的深浅高低泼出一副山水/再艳丽情怀逐秒逐眼逐岁色衰粉褪/回忆这古董一松手会撞碎/廻转的春秋回头融化于太虚/如今我共你梦里、为岁月题首诗句。
一切都是泼洒豪情墨未浓。
FANS读《开唐》
《开唐》看到这里,我觉得写得最出色的人物莫过于虬髯客,那种气势,那种行事风格,无不令人折服,真乃一代豪雄,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感觉李浅墨太沉稳了,跟他的年龄有点不太相符。柘柘和珀奴是非常非常可爱的女孩子,给这文增添了几缕亮色,否则还真是太凝重沉闷了呢。不过她们应该就是所谓的星星吧,众星捧月,李浅墨被突出来了。
——(侠客社区 孤鸿99)
昨晚在寝室里看完《开唐⑨》,看到末处开始大叫——怎么这样就结束了呢?好久没这样畅快地看椴公的书了。
这一节故事极是丰满富丽,这才是我心里想要看到的真真正正纯粹的小说,那些义气风度并不妨碍它的好看。从《洛阳女儿行》以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了,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杯雪》里大石坡的那一段,还有《洛阳女儿行》里的风柳夸腰住水村。这才是椴公真正的复原了呀,不再见到《洛阳女儿行》后的伤痕,没有他生未卜此生休的衰颓,直迎来一个最好的时代。
——(侠客社区 青艺)
请从绝处读侠气(下)
林 川
《肝胆》
[红颜凄烈破尘劫,肝胆铮铮卫苍生]
东密势侵江西地界,而裴红棂也正入江西,思图躲入兄长裴琚家中,以待余老人去搜寻小稚的消息。江西顿时风雨欲来,裴琚外有强敌暗,加上华苍二家,与裴琚一朝一野,成犄角之势,使东密对江西之地一直没有多大的动作,而陈去病为维护萧愈铮孀妻裴红棂的安全,给裴琚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使得裴琚左右为难,这个局势也因此而破。江西地界被风雨所笼罩,任何一方稍有不慎,一场大的变局就会开始。
在《肝胆》中萧愈铮所藏之《肝胆录》正逐渐现出自己的真面目,东密和清流社必得之而后快。这一正东密,内有华苍两家虎视眈眈。而九江团练使陈去病虽然谪居浔阳这弹丸之地,但为人深不可测,东密对他也忌惮颇深,尤其他与裴琚一明一一反就围绕着裴红棂展开了争夺,但双方却无甚接触。而裴红棂,这个苦命的女子,却一力维护着亡夫的成果,直到在茶棚中巧遇程非。
对于程非,我一直不懂她对萧愈铮的感情,一年之间只为那么匆忙一见,而一见之后又得等上一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无法相信,茶棚中的惨烈一战,只是为华苍两家口中的裴琚之妹(她首先想到便是萧愈铮之妻裴红棂吧),便与其大战,而这一战的光华“绝”“烈”,比起余老人的小校场一战、屠大姑的屠刀一搏,一点都不逊色。
对于萧愈铮一手创建的清流社,本意是与东密抗衡,但萧愈铮故去,为避免《肝胆录》被东密所得,不得不除裴红棂,以防泄漏肝胆之秘。程非的倒戈一击却是清流社万万没有想到的,本以为深爱萧愈铮的“窃娘”对裴红棂应当深恶痛绝,却不料程非不愿看到萧愈铮一手创建的“清流”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为了不使萧愈铮蒙尘,程非不惜与“清流”为敌。她对萧愈铮的爱是那么地绝,不管萧愈铮生死,只要与萧愈铮的相关,即使是她的情敌——裴红棂,她都一力维护。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女子!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里,这样一份热烈的爱是多么难能可贵。萧愈铮有此红颜知己,死又何堪?
同样,裴红棂也有如此一个“蓝颜知己”,那就是那一直病恹恹的陈去病,此人对裴红棂也是有着不一般的情愫,为了裴红棂,不惜扰乱江西之局,迫得裴琚作出抉择,只为换取裴红棂得一身无恙,这份心,同样那么难得。
《肝胆》一个局,一个大局里套着这样那样的各种小局。樊快试探陈去病是局,陈去病抓华溶交裴琚法办是局,华苍二家与牟奔腾的交易也是局,每一个人立场不同,但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大局,一旦妄动破局,必定是狂风暴雨,问谁又能问鼎局中?问谁与《登坛》?!
《登坛》
[天下无肝胆,那何妨,我裙钗与登坛]
随着裴红棂顺利进入裴琚府中,裴琚死卫苍华被沧家招回,临行前还示警以裴琚,江西局面也越来越乱,裴琚与裴红棂置身局中,无法决断。东密、清流、华苍在这个漩涡里展开一场无声的争斗。清流所请《钟灵赋》中两大高手“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也必除裴琚与裴红棂而后快,江西的这个局已惊现。裴琚对华溶是斩是放?裴红棂的《肝胆录》谁可相托?历尽千劫的她即使面对着她的亲兄长——裴琚,也如此谨慎,只为了亡夫萧愈铮的一个“半”字。
文章甫一开始,就接《肝胆》之局衍生出来各种各样的局,裴红棂的局,牟奔腾的局,华苍二家的局,这些局错综复杂,裴琚初面对这些局的时候恐怕也是无力的,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也只能示之以弱,暂时安抚各家人马,以免局动。
政治本就是一团含混不清的东西,要调和的不是清晰,而是欲望。而可以压于欲望头顶、让众人仰望的也只有奢华了。成功的政治不过就是筑就一条可以成功地让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的人都可持续驰骋、上下媾和的欲望之路。人之一生本无皈依,只有在那条通坦的欲望大道上,人们才可以小小安然,获得一点平实的快乐与生之皈依吧。
裴琚置身这政治漩涡中,他与萧愈铮眼中的政治是不同的,萧愈铮是为天下之民托起一片天。裴琚呢?他代表的应该是贵族的利益,把人民踩在脚下的一种“势”。裴琚的厚黑之道已近绝顶,他对裴红棂似乎也无半点兄妹之谊,有的只是权力欲望,一时的低声下气只是为了换取一个局面的主动,等他目的一达到,便要把裴红棂嫁入华家!只是天网恢恢,任他平时机关算尽,最后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嫣落手中功亏一篑,莫不是人生最大的讽刺。
苍华,一直对这个人深有感触,从临行前的杀招示警,到滕王阁的鹰翔一搏、都督府的倾命一战,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每看到他,想到的却是程非,这两个人是多么相像啊,都是那么悍烈决绝,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儿女,在他们眼中,没有所谓的高手,只有自己的拼命一博,来护持自己将要保护的东西,他的狠,他的悍,使人难忘。苍华对裴琚是一种很难说明的感情,这来来去去的几场争斗,他不惜破出苍家,只为了裴琚那一眼的知遇——士为知己者死。他心底一直仰慕着这个神仙一样的人,只要是他的事,他就要一力护持,即使拼上性命却依旧不认为自己被蒙蔽与被利用,这样的英雄人物被如此无形的枷锁所绊,真是悲哀。也许有人会说苍华傻,但他傻得忠义,傻得耿直,这样的傻人又有几人自问可以做到?
沈嫣落,裴红棂的表妹,她不懂江湖上的凶残搏杀,也不懂官场政治的尔虞我诈,她一生背着屈辱而活,只有裴红棂对她好。对了,还有那个矮小的汉子,那个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的汉子,虽然没有深交,但苍华却是植根在她心里的,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裴琚将要杀她之时,他还能一力护持,用自己一生的自由来换取她的生命,这样的汉子,才是真正的忠勇,即使她的新夫君华池多么出色,恐怕嫣落这一辈子也会忘不了那个矮小但却满脸坚毅的汉子吧。
《肝胆录》的真正含义已明,裴琚也因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导致局败,东密、清流众人之局也相继而解,萧骁长青一剑的风华已惊现江西,这个局已是完结,宁王已经事败,东密暂时定无所动,而《肝胆录》到底所托何人?谁又可相托?已到无人可托之境?!裴红棂一介弱女子只好带着亡夫的遗志而登坛,她的苦,她的艰,终于算是熬过来了。裴红棂就这么胸怀着那天下兵镇的忠义烈士而登坛,带着的除了亡夫萧愈铮的心,更有承载着万民的生涯。天下无肝胆,那何妨,我裙钗与登坛!
世事一场冰雪、花间几度红棂……
寥落身后事,但观睫前雪……
《长安古意》
[那一场“绝”的风华……]
又一次读罢长安,以前总是零零散散地看着,直到今日,才把它一起拿来看。读完之后暗自埋怨自己以前读书之不认真,这样的一场风华在以前怎没读出?
通观“长安”全篇,读出的是一种“绝”的意境,是一种每逢绝境,却又能化险为夷,每遇强敌,却又能张显个人张力之“绝”。每看一次,总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慨。这个“绝”已不单是环境的绝,而是深刻到了人物性格上的绝。余果老、屠大姑、商裳儿、程非、苍华这几个人同时拥有着一种“绝”的悍烈,他们的“绝”又不尽相同。
裴红棂,小稚似乎是长安的主角,但却又不是,他们和肝胆录只是一个引子,引起的是几个人,一个事关天下的大局。《余果老》、《屠大姑》、《商裳儿》更倾向于写人,而《肝胆》、《登坛》却展现的是一场大局。裴红棂和小稚以及肝胆录引出的便是这几个人和这个局势。
而长安中不管主角配角,都有一番不同的内心挣扎。比如长安悦、七家村以及清流社。他们虽说不上是什么重要角色,但他们却为了一个自己的局挣扎而痛苦,乃至不得不做出违背侠义之事,这样的人也是世间无不存在的,他们的内心在深夜里是否也会受着道德的折磨?
肝胆录之局已经完结,而小稚的生死却还未可知,萧骁一剑的风华也只惊现刹那,他们此时此刻在干什么?一场歌舞已经接近尾声,而另一场风华却还未展开……
罢,歌舞?
起,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