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风气刚劲之城

盛　颜

中国大地上的河流不知凡几，能不呼名字而直接称为“河”的只有一条，就是我们的母亲河——黄河。《尔雅?释水》云：“河出昆仑虚，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这条浩浩大河，自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麓的玛曲发源，至山东东营市汇入渤海，在中国的版图上画出一个绵亘万里、气势非凡的“几”字。

黄河流经甘肃兰州时，正好穿城而过。立于黄河大桥上观此间形势，但见河流东西，山映南北，兰州便嵌在山间的狭长谷地中。近年来政府沿着黄河市区段开发了一条近四十公里长的风情线，成为兰州旅游的一大亮点。

彼时友人载我游黄河，日暮时分停在兰州郊外。金红的太阳将没于荒凉的土山后，光线非常柔和，风中飘来幽凉的不知名的花香，浑浊的黄河在脚下流过。我为这花香陶醉，说倘若闭上眼睛，仿佛从西北到了江南。

友人笑我大惊小怪，谈到唐朝刘元鼎的《使吐蕃经见记略》中记载：“兰州地皆粳稻，桃李榆柳岑蔚。”更谈起离兰州不远的永登，那儿的玫瑰园广达数万亩，花开时绚烂如海，榨出的玫瑰油浓酽香滑，比等重的黄金还昂贵。至于兰州的软梨、粉桃、白兰瓜、黑瓜子之属，品质亦极出色，听得我垂涎欲滴。

兰州历史久远，地处河西走廊，当古丝绸之路的要冲。西汉昭帝于此设金城县，隋文帝时改置兰州，其名沿用至今。我原本觉得这西北重镇的名字过于秀雅，倒像座南方城市，听了友人如数家珍的一番话后，才感到名与城确实相宜。

第二日早晨，友人带我去品尝了地道的清汤牛肉拉面。记得曾在报端见过一条因拉面涨价导致兰州市政府出面干预的消息，足见拉面在当地生活中的重要性。此次终于看到师傅怎样将和好的面团溜成条儿、揪成面节，又怎样将一条面节在十秒钟内拉成一碗面，无论宽窄扁圆都能如客人的意，连带棱角的都可以拉出来，整个过程的和谐优美令人叹为观止。可知世间各样技艺，包括武功在内，只要钻研至深，皆能在平凡中得证大道。

在此我不想花费笔墨去赘述兰州牛肉拉面的配料和品相，只能说，第一口咬下去，那极有劲道的面挟着难以言喻的鲜香，令我哆嗦了一下。吃完以后，一向嗜辣的我也被牛肉汤中的辣子催出了细密的汗珠。享受这样的食物，令人感到暖暖的幸福。：）

与兰州的拉面一样“霸道”的，是兰州的人。

甘肃在唐朝时属于陇右道。陇右土厚水深，养出的人多“博大劲直而无委曲之态”，更兼处于边陲，与戎狄相接，民风尤其彪悍，“尚武节”，“习战射”，因而名将辈出，比如汉的李广、宋的吴玠等。我相信若将唐朝边塞诗中的地名一一列出做个统计，陇右道各州郡关隘定能占去大半。新中国成立后，为支援西北建设，有许多移民来到这儿，即便如此，在陇右文化的滋养下，此地风气依然刚劲。

秉刚劲之风，修宽容之德，亦可算作关陇任侠风气的一种诠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