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三十八度想象
忽如寄
2008年6月,武汉的气温又毫无悬念地飙了上来。温度计上的水银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可以在一夜之间,一路小跑到三十八摄氏度。
某天下午凉风习习,觉得真是个出去走走的好日子,于是约了人翌日吃饭,结果第二天那人顶着火辣的日头跑到某处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能不能光着膀子——2008年6月某日,晴,无风,吾与李海洋会于某火锅店,窗外阳光炽盛,室内烈焰升腾,人声鼎沸,热油四溅。
那天我们在谈《离歌》的定稿和修改,在这么热闹的场合来谈论一个格调冷沉的稿子,似乎很能拉开人与文字的距离。我觉得《离歌》是一个不太温暖的故事,虽然文中有许多热火朝天的大场面,有慷慨激昂的各类英雄,但李海洋不过是在他的画板上涂抹了一些貌似鲜艳的冷色。现在的李海洋,在一些热烈的文字背后,开始变得安静。
但《离歌》终究还是个关于成长的故事,反映的还是李海洋对于青春的思考,我们都经历过那么一个年龄,每天为了水晶一样的友情而无条件地悲喜,但终有一日会发现生活的量变带来质变,水晶里也会升起烟尘,那烟尘夭夭袅袅,终会弥漫整个天空。然后是青春不再往事凋零,再回头去看那段友情,会平添许多感慨和无奈。
这种关于友情的递变过程,实际上便是整个青春的折射,我们在已经变得沉默的朋友的眼中,可以看到我们同样沉默的倒影,就像御天、明翊和利飘雪那样,少年们曾执手相握,相许一生,但当各种现实和利益纠结如网,他们也只能放开手各自寻求破网而出的路。明翊和利飘雪在放开手时,无论经过了多少犹疑,都显得更为决绝,而只有御天,他与他们不同。御天先后被明翊和利飘雪背叛——尽管他不那样认为,但他的心魔已经在这样的怀疑中沉淀,当御天离开南衍时,他已经彻底牺牲了自己,而成为另外一个人,这种牺牲,或者也可以叫做成长。
这大概就是李海洋想要告诉我们的青春,平静无波,但暗流汹涌,在看似温和伤感的离别背后,有着决绝残酷的放弃。李海洋基本同意我对《离歌》的看法,但不同意我对他的评价。我说他如今有点像一个翻着眼睛装瞎子的说书人,总是拨动别人的神经,却有冷冷的目光从白色的眼球中偷觑着外界。此说遭到李海洋的极力抵制,我又说他是青春作家,亦遭到反对——而从李海洋十七岁起手为文至今,已经有六年,六年的时光,不止李海洋,想必谁都已经品咂够所谓“青春”的况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