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的剑

小非

揣一份童年的梦想，

携一柄传说的宝剑，

以一种纯真的情怀，

缔造无限美好江湖。

小非：2001年冬，去北京参加搜狐举办的一个网络写手聚会，同时和一家文化公司签约并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个人文集，回来后有点茫茫然。虽然在这之前摆弄了一两年文字，却从未想过会闹出名堂来。

一不留神咱也成文学青年了。天啊，文学！好神圣好可怕的字眼。慌乱中，我有种立马开溜的冲动。于是，我在电脑里打开word，打上"三姑娘偷偷离开没有别的理由，三姑娘的离开只是因为她想离开"这一行字，再于是，就弄出了这样一篇东东来。

客观说，这篇文章在文字的运用上并不是很讲究，我不想让自己太雕琢。当然，字句上还是不自觉地玩了点小花样。论坛上不少朋友认为这是童话式的武侠小说，是漫画剧本；还有人把我的文字具体到某位名家的风格上，这很让我不安。

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的故事讲得更简洁更直接一些。因为我觉得辞藻的点缀、语言的技巧对于表达人的想象力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一、出逃

三姑娘偷偷离开栖凤山庄没有别的理由，三姑娘离开只是因为她想离开。三姑娘在栖凤山庄里过得挺好，不累不闷，也从来没碰见让她觉得讨厌的事情，但三姑娘还是偷偷离开了。她在一个漆黑的没有月亮的晚上，从庄里的后花园翻墙离开了。

偷偷离开的三姑娘什么也没带走，除了一把小巧的剑，那是三姑娘最宝贝的东西。三姑娘和她的剑长得一样小巧，小巧的身段小巧的脸儿小巧的嘴。

遇见三姑娘的人都不管三姑娘叫三姑娘，他们习惯管三姑娘叫小姑娘。其实三姑娘后面还有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七姑娘才是栖凤山庄最小的姑娘。可是人们还是管三姑娘叫小姑娘，因为三姑娘比最小的七姑娘长得还要像小姑娘。

三姑娘离开山庄的时候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三姑娘在山庄外的小树林里得摸着走，不然就会把头碰到树上，或者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到脚。天凉凉的，三姑娘打了个寒战，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很薄。是不是该回去换件厚一点的呢？

三姑娘想呀想，后来自己对自己说，不用了吧，天一亮就好了。可天总是不亮，小巧的三姑娘抱着小巧的剑，打着寒颤继续走。后来，三姑娘就跑，跑的时候就不冷了，三姑娘跑得飞快。

跑了好久，三姑娘离栖凤山庄已经很远了。三姑娘很得意，因为她要离开那个地方，离开得越远她就越得意。三姑娘跑着跑着，天边就有了颜色，四处渐渐不再漆黑了。三姑娘听见不远处有水的声音，好像有谁在玩水。然后，就看见眼前竖着个木牌子，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刻着十一个大字。三姑娘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写的是："两个强盗在洗澡，请别靠近"。

木牌上没有落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三姑娘有点好奇，强盗长什么样呀？于是，她壮着胆子往前走去。

在小树林的边上，有一条小溪，小溪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强盗在洗澡。小强盗听见有声音，说："老大，有动静。"大强盗不以为然，说："是兔子。"小强盗隐约看见有个红色的影子在晃动，说："老大，我怀疑有人在偷看我们洗澡。"大强盗哼了一声，说："谁这么大胆子敢偷看咱强盗洗澡，走！上岸，给他点颜色。"

大小强盗赤条条地走出水面。三姑娘正好分开草丛探出了头，六个眼睛相互一瞪，三个大眼睛，三个小眼睛。三姑娘哎呀一声，赶紧捂上两个大眼睛。大小强盗也说"哎呀"，赶紧蹲下水面。

"你你你你是何人，为何偷看本大爷洗澡？"三姑娘背过身去，红着脸，心直跳，不理睬大强盗的问话。大强盗皱着眉看了看小强盗，小强盗也皱着眉看了看大强盗，大小强盗互相皱着眉头奇怪地看着。后来，天又亮了一点儿，三姑娘的脸终于不红了，但生气了。她从地上拾起了一根小树枝，挑起大小强盗丢在岸边的衣服，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回来！回来！我们的衣服呀！"大小强盗齐声吆喝。

三姑娘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带走两强盗的衣服，总之，这样能令她不那么生气。其实，大小强盗赤条条的身体在夜幕下根本看不真切，但无论如何都是赤条条的。

这点是不可原谅的。

三姑娘本来还想用剑去扎他们，但是天快亮了。万一在扎他们的时候天突然亮了，那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要是那样就太羞人了。于是，三姑娘就用树枝挑走了他们的衣服。这样能令三姑娘觉得安慰些。以后碰见有穿衣服的强盗，再用剑扎他们也不迟，三姑娘想着就不生气了。

天终于完全亮了，三姑娘把强盗的衣服丢在一个沟里，又跑了一会儿，就看见有条大路。大路的尽头就是外面的世界，三姑娘很开心，蹦蹦跳跳上了大路。

远处，跑来了一匹马，马上有个人，看起来像坏人。看起来坏坏的骑马人看见了三姑娘，就笑笑："早上好呀，小姑娘！"骑马人的笑也是坏坏的，三姑娘撇了撇嘴："本姑娘是三姑娘，不是小姑娘。"坏坏的骑马人见三姑娘撇嘴的样子好看，就勒住了马，馋馋地盯着三姑娘看。

三姑娘问骑马人他看什么，骑马人说看她呀，三姑娘说不许看，骑马人说他就看，还说嘿嘿。小巧的三姑娘拔出了小巧的剑，指着骑马人问："你是坏人对吗？"骑马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本来是好人的，不过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坏一坏。"三姑娘挥了挥剑吓了吓骑马人，骑马人好像一点不害怕。还是嘿嘿地坏笑。三姑娘只好说："不许坏，我的剑专门杀坏人。你要是坏人我就杀掉你。"骑马人想了想，就说："好吧我不坏，你把剑收起来吧，寒光闪闪怪晃眼的。"

三姑娘以为他害怕了，很得意，就把剑插回鞘里。骑马人突然一侧身，手臂伸得老长，揽住了三姑娘的腰，猛一收势，把三姑娘掳上了马背。三姑娘急了，正想挣扎，马却跑了起来。骑马人说："别乱动，当心掉下去。"三姑娘没骑过马，看着两边飞驰向后的树，有点怕，只好不动了。

三姑娘说："坏蛋！你为什么抓我上你的马？"坏蛋说："坏蛋就喜欢抓漂亮的小姑娘上坏蛋的马！"三姑娘很生气，她觉得这个坏蛋不但坏，而且赖皮，如果不把剑收起来，坏蛋一定不会得手："你快把我放下来，我不想和坏蛋一块骑马！"坏蛋说："别担心，其实我不是坏蛋，我只是逗你玩儿，嘿嘿。"

三姑娘还是很生气，但是又无计可施，坏蛋把她搂得紧紧的，她下不来，也拔不了剑，只好叫嚷："你骗人，你就是坏蛋。等一下你放我下来，我一定要把你杀掉，我的武功很高的，哼！"

坏蛋哈哈大笑："那我等一下也不放你下来，免得被你杀掉，哈哈。"

三姑娘没了主意，她可不想老被一个坏蛋搂在马背上，只好继续撅着嘴儿生气着。"要不，我不杀你了，你把我放下来好吗？"，三姑娘终于觉得脱身比杀坏蛋重要。坏蛋凑到三姑娘的小脸边上嬉皮笑脸地说："过一会儿，到了我就放你下来。"三姑娘撅着嘴，只好乖乖等着。

马又跑了很远，三姑娘问到了吗，坏蛋说还没，三姑娘问还要多久呀，坏蛋说他也不知道。三姑娘撅着嘴，只好继续等着。后来，三姑娘累了，就趴在马脖子上吸溜吸溜地睡着了。

三姑娘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阳光从床边的小窗照了进来，有点像在家里。刚开始三姑娘还以为就是在家里，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呀，我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再看看四周，果然不是在家里，这是一个小竹屋，墙是竹的，床是竹的，小窗也是竹的。

三姑娘掀开被子走下床，东瞧瞧西望望，小竹屋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个骑马的坏蛋跑到哪里去了？三姑娘想起刚才自己在马背上睡着了。骑马的坏蛋一定是怕我把他杀掉，所以跑掉了。三姑娘得意地想。然后，三姑娘看见她那把小巧的剑就放在床边的小竹桌上，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坏蛋偷走。

这里不知道是哪里，三姑娘咬着手指想，那个坏蛋跑掉前也不先告诉我一声。现在该干什么呢？三姑娘咬着手指，咬着咬着就饿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然后小竹屋的竹门就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看上去坏坏的男人。虽然没有骑马，三姑娘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看上去坏坏的男人就是刚才把她掳上马的坏蛋。

一想到刚才的事，三姑娘就来气了。"哼！你这个大坏蛋又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她拔出剑指着坏蛋，然后说："准备受死吧！"

坏蛋一脸坏笑，却没理她，走到床边，把一个大荷叶包放在了小竹桌上。有股香气。那是什么？三姑娘好奇地探了探头。坏蛋说："好吃的呗，刚才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坏蛋说完三姑娘的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三姑娘脸红了："真是的，人家肚子叫你也偷听。""快把你的剑收起来吧，不吃点东西肚子又叫了。"坏蛋拍了拍三姑娘的头，还是一脸坏笑。三姑娘犹豫了一下，终于把剑插回鞘里："好吧，是什么好东西呀？"

饿了的三姑娘打开那个荷叶包，里边一块一块的不知道是什么肉，不过实在是香。三姑娘刚把手伸过去，却被那坏蛋拍了一下手背："急什么呀，这有筷子。"三姑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紧接着又后悔了：你又不是我爸爸你管我！真是的。

"慢慢吃，别噎着，等吃饱再去耍你的剑，我要办点事去，你要没什么地方去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坏蛋说完就走了，三姑娘伸着脖子朝窗外看了看，以确定坏蛋没有在外面偷看。

不一会儿，三姑娘就把那些好吃的都吃完了，正擦嘴，却听窗外有人偷笑。三姑娘回头一看，果然见那坏蛋，坏蛋笑着说："真是天下第一小馋猫，有趣，有趣。"

坏蛋笑得直不起腰，但跑得很快，一下子又没了踪影。三姑娘气坏了，拿起剑就追了出去，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教训他一顿。可是她刚吃饱，跑不快，追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追到，还迷了路。

真奇怪，怎么到处都是树林呀！三姑娘抱怨着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大树的身上歪歪斜斜地刻着不少字，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寻物启事。上面写道：我们丢了两套七成新的衣服，谁捡到请还给我们，我们就在这棵树的后面。这次有了落款：两个强盗。

三姑娘想起了天刚亮时的事，觉得很好笑。不过她可不想到树后面去看望那两个可怜的强盗，因为他们一定都没穿衣服。可是三姑娘刚想走，一大一小两个强盗就跳了出来，大叫："好呀！总算让我们找到你了！"三姑娘本想捂住眼睛，可一看，两个强盗都用树叶做了裙子围在腰上，就不怕了。

三姑娘说："找我干嘛？"大强盗说："你偷走了我们的衣服。"小强盗说："快快还来！""已经扔掉了。"三姑娘不想理他们，转身要走。大小强盗一齐跳到她的面前，挡住路，大声叫唤："你赔！不赔就不放你走。"

三姑娘拔出剑，说："我武功很高的，你们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杀掉你们。"小强盗有点害怕，大强盗却不吃她这套："武功很高也得赔，你不赔我们就没衣服穿！"

三姑娘有点为难，早上的事也许真的有点不对，只是这会儿上哪去给他们找衣服呀？"要不这样，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到外面找找看有没有男人，好借两件赔给你们。"三姑娘的主意不错，两强盗同意："只能这么办了，你可快点，树林里冷。"三姑娘赶紧又跑了一会儿，终于出了树林。远处的小山坡上，站着两个男人，一个黑衣服，一个白衣服。两人一动不动。三姑娘走近一看，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给她东西吃的那个坏蛋，白衣服的就不认识了。他们在干嘛？三姑娘有点好奇，就坐在山坡边上等着看会发生什么。

二　相逢

小山坡上一黑一白两个男人站了很久，就是不动。

三姑娘等得有点想打瞌睡了，后来黑衣服的(也就是那个坏蛋)对白衣服的说："承让！"白衣服的男人看上去很沮丧，转身走了。三姑娘还是没看明白他们干了些什么，看坏蛋走下山坡，就上去问他："刚才你们干嘛呢？"

坏蛋笑着说："决斗。"三姑娘摇了摇头："骗人！我都看见了，两个人都没动，哪算什么决斗？决斗是要打起来的。"坏蛋还是笑着："小孩子决斗才会打起来，高手决斗比的是杀气。"

三姑娘点了点头："原来你们在比傻气，难怪你赢了，你的样子看起来就比那人傻。"坏蛋听出三姑娘是故意捉弄他，假装有点生气，扬起手吓唬三姑娘："我打你。"三姑娘吓得赶紧跑，跑了几步却想："我凭什么跑呀，我不是武艺高强吗？他敢打我我也打他。"

于是三姑娘又赶紧跑了回来，怒气冲冲地对坏蛋说："你吓唬谁呀？我才不怕你呢！"坏蛋哈哈大笑，忽然猛地将三姑娘搂住："你真是可爱死了，我爱死你了，哈哈。"

三姑娘脸刷地红了，挣扎道："不像话，不像话，快放开我。"

坏蛋放开三姑娘赶紧逃跑，三姑娘气急败坏地追。坏蛋故意跑不快，三姑娘追了上去，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一脚："你这个坏蛋！"坏蛋被踢完后就不跑了，他拍了拍三姑娘的头，说："好了，走吧！"

三姑娘问去哪儿，坏蛋说带她出去闯江湖。三姑娘说："谁要你带啊！"坏蛋说："我不带你，你认得路么？"坏蛋说得似乎有道理，三姑娘只好跟着他走，后来三姑娘问坏蛋："你到底是不是坏蛋？"坏蛋说："我当然是坏蛋，我要不是坏蛋就不敢把你抓到马背上，刚才也不会搂你了。"

三姑娘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是不是所有的坏蛋都是这样呀？"坏蛋抓了抓头，然后摇摇："天下像我这样的坏蛋只有一个，别处没有的。因为我只对你才坏蛋呀，要是别人，求我坏蛋都没门。""为什么会有人求你坏蛋呀？"三姑娘说。"等你再长大一点点我就告诉你。"坏蛋说。

阳关大道上，一个黑衣人牵着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个拿剑的小姑娘，太阳当头，正是午时。小姑娘就是三姑娘，黑衣人就是三姑娘碰见的那个坏蛋。三姑娘问坏蛋："我们去哪儿？"坏蛋说还没想好，走着走着总会到个地方。"热吗？"坏蛋问。三姑娘点了点头。坏蛋就跑了，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把小伞。

三姑娘撑着小伞，咬着嘴唇，后来就说："坏蛋，你不是真的坏蛋吧？"坏蛋问："为什么这么说？"三姑娘说："坏蛋不会对我这么好，所以你好像不是坏蛋。"坏蛋说："坏蛋其实有很多种，我只是比较好一点的坏蛋，虽然好点但我还是个坏蛋。"三姑娘问为什么，坏蛋说以后她就知道了。

正走着，大道上忽然冒出了好多人，一个个凶巴巴，有黑黑的也有白白的，有大个也有小个。最小个的老头对坏蛋说："这一天我们等了好久了，该来个了结了。"然后大家都拔出了兵器。三姑娘悄悄问坏蛋："这些人是谁呀？"坏蛋说："他们都是好人，特意凑一块儿躲在这里杀我这个坏蛋的。"三姑娘问："那你让他们杀吗？"坏蛋说："他们的档次不够，杀不掉我的。"三姑娘问："我怎么办？"坏蛋说："你就骑在马背上看着吧。"

后来，坏蛋就跟那些凑在一块儿的好人们打了起来，三姑娘想不出该做什么，就在一边看着。很多人在大路上打起架来，灰尘就跟浓烟似的，有点呛人，还好只打了一小会儿。打完后，坏蛋牵着三姑娘骑着的马继续走。

马背上的三姑娘回头看了看，后边的大路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人，有的还一动一动的。"你好像挺厉害，"三姑娘小声说，"我就从来没一下子打倒过这么多人。"坏蛋笑了笑，然后就趴在地上了，肚子上流了很多血，把路染红了。三姑娘慌了，赶紧跳下马来，推了推地上的坏蛋："你，你怎么死了？"

坏蛋睁开眼，还是笑了笑，说："没死，死不了，我歇歇，你上马等我。""可是，流血了呀，好多血......"三姑娘眼睛闪了闪，有点害怕有点难过。"没事，真的没事。"坏蛋说完就不动了，好像真的死掉的样子。

三姑娘听了听坏蛋的胸口，还跳，看来没死。不过，如果不想个办法，过一会儿就难说了。三姑娘试着推了推他，太重，推不动。后来，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三姑娘只好撑着小伞给他遮太阳。

"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回家去，"三姑娘说，"反正我也不怎么认识你。"虽然这么说，三姑娘还是没走开，还有点想哭，后来就哭了："坏蛋，你别死嘛。"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坏蛋忽然蹦了起来，把三姑娘吓了一跳。坏蛋伸手擦了擦三姑娘眼角的泪珠："别哭，我不死还不行吗？"

三姑娘见自己白哭了，所以生气了。"好你个坏蛋，装死吓我！我杀了你！"，三姑娘又气着要拔剑，坏蛋却抱住了她，三姑娘拔不出来，只好继续生气："你又干嘛？"

"扶我一把嘛，我这伤口疼着呢。"坏蛋说。三姑娘只好扶着他站了起来，坏蛋指了指前面："不远有个客栈，扶我上那儿去。""你可以骑马呀。"三姑娘说。"不行，伤口会裂开的，还是你扶我吧。"坏蛋说。

三姑娘只好把小伞丢掉，把剑别在腰上，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坏蛋。到了客栈的时候，三姑娘额头上冒了不少汗。

客栈的伙计很热情："两位大侠里边请，楼上刚好还有一间上房，您就尽管在这养伤吧。"三姑娘没住过客栈，也没见过客栈，很多东西都没见过，什么都觉得新奇。坏蛋丢了块银子给伙计，然后就跟三姑娘上了楼。进了房间，小伙计送来了一大卷纱布和几个小药瓶，走后坏蛋就坐在床上自己包扎伤口。

坏蛋包扎伤口的时候光着上身，三姑娘不好意思看，就跑到窗台边低着头玩自己的头发。离开山庄才半天，就碰上了这么多的陌生人，三姑娘有点兴奋有点慌张。不过能在这么多陌生人当中找到个伙伴也是件挺不错的事，哪怕他是个坏蛋。虽然是坏蛋，但有时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坏。三姑娘已经不怎么介意跟他呆在一起了。

晚上，坏蛋躺在床上问三姑娘困不困，三姑娘昨晚离家出走一夜没睡，就点了点头。"那到床上来吧，咱一起睡。"坏蛋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坏坏的。三姑娘摇了摇头："不要，你身上都是药的味道。"

三姑娘对药的味道并不讨厌，她只是找个借口不和坏蛋睡在一张床上。因为三姑娘知道，睡在一起挨得这么近，坏蛋一定又要抱她。其实被坏蛋抱着也不是件讨厌的事，虽然让人心慌，感觉却还是挺舒服的。不过三姑娘还是不想那样，什么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不该那样。

拒绝了坏蛋一起睡觉的建议后，三姑娘什么也不说，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想事情。坏蛋却从床上下来了，三姑娘心怦怦跳，手不由握住了桌上的剑。他如果硬要抱我到床上去，我就用剑吓唬他一下，三姑娘心神不定地想着。坏蛋没有抱她，却抱着一张被子，裹成一个春卷："你睡床吧，我睡地上，地上很干净。"床上还有张被子，三姑娘真的困了，就拿着剑上了床，也把自己裹了起来。

"睡觉要脱衣服，不然明天会着凉的。"坏蛋躺在地上，跟三姑娘说话。三姑娘说："我正脱呢，在被子里脱，要不就被你看见了。"

夜里静悄悄的，三姑娘睡得很香，梦见坏蛋来抱她，于是挣扎，挣扎着就踢被子。其实坏蛋没抱她，坏蛋睡不着，就起床帮三姑娘盖被子。

被子盖上不久，三姑娘又踢，坏蛋只好又盖，反反复复，天就亮了。

早上，天有点凉，三姑娘揉着眼睛，然后看见坏蛋坐在床边上看着她坏笑。"你是不是偷偷又抱我了？"三姑娘把被子裹得紧紧地问。"是呀，嘻嘻。"坏蛋说谎。三姑娘害羞极了，脸红红、心慌慌，假装生气："你这个坏蛋。"坏蛋说他本来就是坏蛋，三姑娘哼了一声。

吃早饭的时候坏蛋说："你晚上老踢被子，给你盖上你又踢，真难伺候。"三姑娘不好意思，赶紧埋头吃东西，然后生气："你怎么偷看人家睡觉，真是的。""你睡觉很好看呀！像小娃娃似的。"坏蛋两个眼珠子贼兮兮地往三姑娘脸上瞅。

三姑娘不好意思，继续埋头吃东西，然后生气："好看你也不能偷看，真是的。""要不，以后我睡觉也让你偷看。"坏蛋还是贼兮兮地往三姑娘的脸上瞅。

三姑娘不好意思，仍然埋头吃东西，假装生气："谁稀罕！"

坏蛋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吃过早饭后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三姑娘跟着他出了客栈，就问："我们现在去哪儿？"坏蛋说："不知道，你跟着我就行了。"三姑娘本来想说为什么要跟着他，可是想想却舍不得说，只好跟着。两人走了好远的路，坏蛋一直不说话，偶尔冲三姑娘坏笑。

三姑娘问："你有名字吗坏蛋？"坏蛋笑笑："你就叫我小坏吧，这是我小时候的名字。""嘻嘻，那你现在应该叫大坏，大坏蛋。"三姑娘觉得跟小坏说话是很开心的事。

正走着，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小坏站住了，说："糟糕！"三姑娘问："怎么啦，小坏？"小坏说："完蛋了，又碰上那个家伙了，我们得快逃。""为什么要逃？"三姑娘握着剑鼓励小坏，"我们可以一起对付那个家伙呀，我很能打的，真的。"小坏好像很害怕，没把三姑娘的建议听在耳朵里，拉着她的手就跑。

只见白影闪动，一个女孩叮叮当当地蹦了出来，气呼呼地说："哼！想逃，没那么容易！"小坏挖着鼻孔，东张西望，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三姑娘跑到那女孩跟前，问："你是谁呀？为什么这么凶？"

女孩看着三姑娘，好像更凶了："你又是谁？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三姑娘转头看了看小坏，小坏还在东张西望地找东西，三姑娘只好说："才不告诉你！"

女孩跑到小坏跟前，指着三姑娘凶凶地问："她是谁？"小坏挖着鼻孔，结结巴巴："没谁，就一朋友。"女孩又问："那我是谁？"小坏挖着耳朵："你是铃儿呀。"叫铃儿的女孩气呼呼："亏你还记得，说！你们有没有？"

三姑娘觉得这个叫铃儿的女孩问得古怪，什么叫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呀？莫名其妙。小坏偷偷看了看三姑娘，抓着头，小声说："你别瞎想。"三姑娘忽然明白了，铃儿是问小坏有没有抱过她，小坏不好意思

承认。本来三姑娘也不好意思承认，可是见铃儿凶巴巴的，忍不住说："当然有，都好几次了。"小坏和铃儿一齐转过头，瞪圆双眼，看着三姑娘一脸震惊模样。看他们的眼神，三姑娘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三、落水

铃儿忽然挥起手，打了小坏一个大耳光，然后跑掉了。小坏捂着脸，小声对三姑娘说："瞧你，胡说什么呀？"三姑娘听他这么说，愣住了，心窝里冒起了一阵酸溜溜的感觉。小坏没注意三姑娘的表情，说："我去去就来，你等我！"然后就朝铃儿跑掉的那个方向追去。

"我怎么胡说了？小坏抱过我，却不要我承认！"三姑娘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小坏这个大坏蛋！我再也不理你了！"三姑娘觉得很难受，就跑掉了，跑着跑着眼泪就掉下来，她对自己说：我永远也不要看见小坏了，永远！

这时，有张纸飘了过来，落在她的脚下，一看，原来是张告示。告示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五个字：请往左边看。没有落款，但三姑娘知道，这一定又是那两个没衣服穿的强盗留的。

三姑娘往左看，两个强盗就站在她的旁边，穿着崭新的衣服。"臭丫头！衣服呢？竟敢消遣你老子？看我们怎么教训你！"大强盗怒气冲天。"就是就是！差点害我们冻死在树林里！看我们怎么教训你！"小强盗怒气冲天。

三姑娘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对不起，我忘记了。"大小强盗看见了三姑娘的眼泪，好像不生气了。大强盗说："算了算了，反正你又不是故意的。"小强盗也说："是呀是呀，我们不怪你了，反正我们已经有衣服穿了。"

三姑娘心不在焉，擦了擦眼泪。两强盗告诉她：他们昨天看到好多受伤的人躺在大路上，就过去扒了两件，所以三姑娘就不用赔了。

三姑娘点了点头，她想起那是昨天小坏打倒的那些人。

和两个强盗告别后，三姑娘不哭了，她想回家去，江湖原来这么讨厌，以后再也不出来了。可是该怎么走呢？三姑娘左顾右盼，找不到路。小坏却跑了过来。三姑娘看见小坏，心里一热，却赶紧扭过头不看他。

小坏气喘吁吁："你怎么跑掉了，害我好找！"三姑娘不说话，使劲走了几步，离小坏远点。小坏跟了上来，拍着她的肩膀："怎么啦你？"三姑娘拨开他的手："你别碰我，我再也不理你了，你......你去找你的铃儿吧！"三姑娘说完眼泪又开始掉，使劲又走了几步。

小坏继续跟上，抱着三姑娘的肩膀："别哭别哭，是我不对还不行吗？"三姑娘鼻子酸得厉害，眼泪哗啦啦啦，把头埋进小坏的怀里哭得很伤心："你这坏蛋，大坏蛋！呜......"

"你也抱过那个叫铃儿的女孩对吗？"这是三姑娘问得最多的问题，可小坏总是回答些别的，比如晚饭吃烤鸭怎么样。

三姑娘忿忿不平地告诉小坏："你是个坏蛋。"小坏点点头，说："本来就没说不是。"三姑娘想不出别的话，只好又说："你是个坏蛋。"小坏歪着头看了看她，忽然又坏笑起来，然后一下跃上马背。三姑娘叫道："不要不要！"小坏抱着三姑娘坏坏地说："嘿嘿，我不但要抱你，还要亲你。"

小坏说亲就亲，三姑娘唧唧喳喳："真是的真是的，坏小坏，你的嘴巴臭臭，不像话。"小坏又亲了一下，三姑娘不说话了，心儿怦怦，脸儿红红。天边的彩霞是红的，天也是红的。小坏的眼睛好像也有点红。

却听有人尖叫："淫贼休得无礼！"哗啦啦，路边的大树上掉下来一个人，长得白白的，手里拿着两把刀。被别人看见了小坏亲她，三姑娘不好意思极了，赶紧挣开小坏，从马上溜了下来。

拿双刀的人看着三姑娘，眼睛一亮，说："姑娘可是来自栖凤山庄？"三姑娘没理他，看小坏怎么跟他说话。小坏看上去有点生气："你这不捣蛋么？谁呀你是？"那人挥舞了两下双刀："我就是白笑，专打你这种江湖败类。"三姑娘问白笑："你也是好人对吗？"白笑赶紧回答："是呀是呀，我可好了，我是真正的大好人。有我在，坏人不敢欺负你。"三姑娘打量着他，心里嘀咕，怎么好人看起来都让人有点不舒服。小坏从马上下来，一脚把白笑踢出老远，然后把三姑娘扶上马背："江湖到处都是无聊的人。"

两人走了一段路，那个白笑又追上来了，远远地指着小坏大骂："你妈妈的有种你别跑！"小坏不理他，三姑娘也不理他。白笑讨了个没趣，就说："哼，我找人来收拾你。"然后就不见了。

三姑娘问小坏："小坏你为什么要当坏蛋呀？"

"坏蛋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本来不是坏蛋就当不了坏蛋，本来是坏蛋也装不成好人。"小坏冷不丁问，"喜欢我吗？"

三姑娘没提防，答："喜欢。"然后急了，"真是的，你怎么瞎问呀？坏蛋！"

来到一条江边，三姑娘乐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宽的江。江上船儿穿梭，三姑娘问小坏："你要带我坐船，对吧？"小坏搂着三姑娘，笑："看你喜欢喽。"

就现在看来，三姑娘已经不讨厌小坏了，虽然小坏还是坏坏的，但他喜欢三姑娘。而三姑娘其实也喜欢小坏。江上有风，船儿扬帆飞驰。三姑娘偎依在小坏的怀里，幸福极了。正幸福着，船家却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船漏了。""哎呀！"三姑娘叫道，"我们是不是要掉下去了？"小坏笑着对她说："没事，有我呢？"

船家听了吃了一惊："你，你会水？""不会水我怎么敢上你这条贼船，死脑筋。"小坏坏坏地笑着。船家后退了几步。小坏说："你再往后移动一步，我能保证你变成八块。"三姑娘看了看小坏，又看了看船家，不太明白。

船家不敢动了，后来他说："给条活路吧，破剑大侠。"小坏漫不经心地抚弄着三姑娘的头发，对那船家说："撑你的船去吧，我今天还不想杀人。"

船家回去撑船后，三姑娘问："他怎么叫你破剑大侠？"小坏说："那是我在江湖上的外号，其实就破剑两个字，大侠是他乱加的。""他为什么要骗我们船破了？"三姑娘问。"因为他也是好人呀，好人都想杀掉坏蛋的。"小坏笑嘻嘻地说。

三姑娘点了点头："明白了。还好你会游水，不然就完蛋了。"小坏把嘴凑到三姑娘的耳朵边，小声说："其实我不会，我骗他的，嘻嘻。"三姑娘啊了一声，叫道："天啊，你不会游水。""得！"小坏一拍脑门："我这命要送你手里了。"

三姑娘吐了吐舌头，只听见那船家一声怪笑，轰隆一声，好像砸坏了什么东西。那船家往水里跳，在半空中断成两截--是小坏丢了个什么东西过去把他砸断的。

"现在怎么办？"，三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等死吧。"，小坏有点不情愿，然后说："咱抓紧时间亲嘴好吗？反正要死了。"三姑娘难过极了，但除此没别的办法，就点了点头。两人正要亲嘴，远处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住嘴！破剑你要敢亲她，我跟你没完！"住嘴？这话说得有趣。三姑娘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听到一阵叮叮当当后，就不笑了。

肯定是那个到处追小坏的铃儿又来了。只见她撑着个小舢板驶了过来。三姑娘撅着嘴，不高兴地把小坏推开。小坏左右为难，在江的中央，实在没地方跑，于是铃儿就跳上船来了。

三姑娘撅着嘴，铃儿气呼呼，小坏抠着船沿的油漆不吱声，船正沉着。"我们打一架好吗？"这句话是铃儿说的，对三姑娘说的。三姑娘看了看小坏，小坏慌慌张张："船，船快沉了，已经......"

"打不打呀？"铃儿问。"打就打呗，"三姑娘拔出剑："反正你也不一定打得赢我。""谁会打不赢你呀，等会儿打疼了你可别哭！"铃儿还是气呼呼的。正说着，船扑通一下，沉了。

还好刚才铃儿撑来了个小舢板，大船扑通的那一瞬间，小坏抱起两个女孩蹦上了小舢板。蹦在半空中的时候，三姑娘还是撅着嘴，因为她看见小坏的那只手抱着铃儿。而铃儿的嘴也没闲着，对小坏说："好啊，你竟然当我的面抱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样的场景令小坏更为难，上了小舢板，铃儿要收拾他，如果不上去，就掉水里让鱼收拾。铃儿可能要比江里的鱼可爱一些，所以小坏还是选择了小舢板做为落脚地。小舢板真的很小，三个人挤在一块动弹不得，所以三姑娘的剑也没法挥舞，两女孩打不起来。

打不起来大家只好歇着，找些话来聊。

"你为什么要追着小坏不放呀？"三姑娘问。

铃儿说："我要嫁给他。"三姑娘问为什么，铃儿说这是她们族的规矩。三姑娘问她们族的规矩是什么。铃儿说她们族的规矩就是当她打嗝被一个男人听见就得嫁给他。

"那他要不让你嫁呢？"

"他敢？"

江面上没了风，小舢板在江心里停着不动，小坏挤在两姑娘中间拿着根小棍钓鱼。三姑娘觉得有点无聊，就在江上面到处溜达。所谓在江面上到处溜达，就是在水面上走来走去。三姑娘没觉得什么，小坏他们却吓坏了。

三姑娘"溜达"到船边的时候，铃儿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然后说："气死我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小坏抓了抓头，说："栖凤山庄的轻功独步天下，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三姑娘听出他们是在夸她，得意极了，在水面上蹦蹦跳跳。可是三姑娘的轻功只能在水上走来走去，要蹦的话就不行了，这一蹦就蹦水下面去了。

四、好人

折腾了好半天，三姑娘吃了不少水又吐了不少水，昏了又醒了，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黑的天上有好几颗星星，三姑娘睁开眼就看着星星，然后听见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三姑娘转过头，见是一堆火，噼里啪啦是火烧树叶的声音，火的旁边坐着个人，正烤着鱼，香香的。

三姑娘看见鱼肚子就又饿了，赶紧揉揉眼睛爬起来。烤鱼的人却是铃儿，于是三姑娘问："小坏呢？""买酒去了。"铃儿说。

地上放着好几条鱼，可能是小坏刚才钓的，两个小姑娘就围着火烤鱼。三姑娘问："你为什么要打嗝给小坏听呀？"铃儿说："不小心的，我跟他比喝酒，比呀比呀我就打嗝了，一打嗝我就得嫁给他。"

三姑娘想了想，说："那你就假装忘记了嘛，忘记了就不用嫁给他了呀。"铃儿转过头瞪了瞪三姑娘，"我才不忘记呢，你一定是自己想嫁给他，才不希望我嫁给他。"三姑娘赶紧摇摇头，可想想，又说："小坏虽然挺坏的，可我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

"那你嫁不嫁给他？"铃儿问。"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呆着。你要是嫁给他了，他以后可能就不理我了。"三姑娘说。铃儿咬了咬鱼，说没熟，又放回去烤。

铃儿说："要不咱们一起嫁给他吧，不然以后我嫁给他了他又跑去找你，那可真麻烦。"

三姑娘很想害羞一下说谁要嫁给他呀，但又怕说了以后铃儿就自己嫁了，那可有点不划算。所以三姑娘什么也没说，也咬了咬鱼，说没熟，又放回去烤。

这时小坏来了，扛着两个大酒坛子。三姑娘没有喝过酒，就看着小坏和铃儿喝酒，两个人一人一个大酒坛子，仰着头咕嘟咕嘟。看着看着，三姑娘也有点馋了，偷偷对小坏说："小坏，我可以喝一口吗？"

小坏问她喝过吗，三姑娘说没有所以想试试什么味道。小坏说喝酒会醉的，三姑娘问醉是什么样子的，小坏指了指铃儿说："一会儿你看她就知道了。"铃儿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一个劲地咕嘟咕嘟，把一整坛酒都喝光了。喝完后的铃儿脸红红的，头晃来晃去，还打了个嗝。三姑娘问铃儿你醉了吗，铃儿说没醉我没醉。

铃儿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睡着了，小坏悄悄对三姑娘说："她是我见过的最能喝酒的女孩。"三姑娘问："那你让她嫁给你吗？"小坏抓着头，说："你知道，我是个坏蛋，很多好人都要杀掉我，嫁给我没有好处的。"

"可是你听见人家打嗝了呀！"三姑娘不情愿地说。"这什么破规矩？谁知道是不是她自个瞎编的。"小坏仰起头喝酒。"那你抱过她吗？"三姑娘又问这个问题了。"抱过。"小坏说完继续喝酒。后来也睡了。

这个晚上三姑娘躺着却睡不着，心里总是有点难受。再后来，三姑娘爬了起来，带上她最宝贝的剑，悄悄地走了。三姑娘悄悄地走了就像离开栖凤山庄一样，没有理由。或者应该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理由。

树林里黑漆漆的，三姑娘的心里凉兮兮的，总想哭，却忍着。她走着走着，就跑，跑了很远很远。三姑娘后来又看见一个木牌子了，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五个字：留下买路财。

木牌子后面站着两个强盗，就是先前碰见的那两个。小强盗看见是三姑娘，就笑着说："又是你呀？"大强盗却说："不管认不认识，工作第一，交钱！"

三姑娘觉得肚子里憋着什么东西，难受得不行，就想，不如打他们一顿吧。三姑娘想了就做了，大小两强盗被三姑娘揍得哭爹叫娘，抱头鼠窜。打完后三姑娘觉得舒服多了，就继续跑，一直跑到天亮。

天亮的时候前面就出现一条大路，和上次看见的那条有点像，但可能不是那条。现在三姑娘可不想那么多，也不管去哪儿，使劲走路是可以忘掉很多烦恼的，她想。

三姑娘走路的时候低着头，走得很快，结果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衣服，牵着匹马，不是小坏，而是上次和小坏决斗的那个人。白衣服的男人也是低着头走路，所以才会跟三姑娘撞上。跟三姑娘撞上后白衣服的男人赶紧脸红，还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留神，姑娘别见怪。"三姑娘看了看他，知道他是个好人，不过三姑娘已经不喜欢好人了，所以就想欺负一下他。

三姑娘说："你把马送给我吧！"好人想也没想就把马的缰绳交到三姑娘的手里。好人真讨厌。三姑娘牵着马想。"我可以走了吗？"好人问。三姑娘说："不可以！"好人只好站着，还是低着头。三姑娘问他有银子吗，好人说有，于是三姑娘就说："也好，你就跟着我吧。"

三姑娘碰上的这个白衣服好人有点古怪，叫他跟着他就真的跟着，但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三姑娘跳到马背上，她已经会骑马了，一骑上马她就把不开心给忘记了。

"你......"三姑娘本来想找个事差遣一下他，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就问："你你你叫什么？""名剑，"白衣人说了这两个字却又赶紧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配再叫这个名字了。"

三姑娘想起昨天他和小坏决斗输了的事，就明白了："原来你是为这个难过呀？"名剑没吭声，看来真的是挺难过，低着头静静地走着。

三姑娘正想着该说点什么安慰他，前边忽然飞来了个人，是个道士。

道士只稍稍瞟了三姑娘一眼，就转向名剑，鞠了个躬："名剑大侠，可让在下找着您了。"名剑点了下头，还是心不在焉的。三姑娘问："你是谁呀？"道士好像没听见，对名剑说："这次非请您出山不可了！还请您看在......"

"什么事你说吧。"名剑向他摆了摆手，可能是怕他太啰嗦。

道士说："昨日家师偕同八大派掌门及数名武林名宿前去讨伐淫贼破剑，岂料一败涂地......"

"没死人吧？"名剑问。

"幸亏几位武林前辈武艺高强，才没遭那凶徒的暗算。"道士说。

"嘿！"名剑冷笑一声，轻声道："他真想要那几个老头的命还用得着暗算？"道士一愣，正想说什么，名剑又摆了摆手："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但是我帮不了你们了。""这......"道士有点迷惘。名剑说："我这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从昨天起就已经易主了。"

名剑牵着马，低着头从道士的身边慢慢走过："破剑才是天下第一剑。"道士张口结舌，站在原地忘了动弹。名剑最后留了一句话："别再找他麻烦，他不是坏人。"

走了好远，三姑娘还在想着名剑刚才和道士的对话。原来小坏这么厉害。不过，名剑为什么说他不是坏人呢？他明明是坏蛋呀？于是三姑娘就问："名剑，你凭什么说小坏不是坏人？"

名剑说："小坏是谁？"

"哦，就是你说的那个破剑呀？"

"......凭感觉。"

名剑没再说什么，也没问三姑娘去哪儿，牵着马低着头静静地继续走着。三姑娘骑在马背上，看着天，咬着手指。想："这世界上的事可真复杂。"

和好人在一起是非常无聊的事，至少三姑娘是这么觉得的。这个叫名剑的好人一直都不说话，更不会蹦上马背企图抱三姑娘。三姑娘当然不想让他抱，但是看他老是低着头心不在焉，心情就非常的不好。

"是不是每个好人都像你这样？"三姑娘问。名剑抬了抬头，没听懂她的意思，又把头低回去，继续走路。三姑娘开始想念起小坏来了，就说："你带我去找小坏吧，我想他了。"

名剑点了点头，牵着马朝一条小岔路走去。三姑娘惊奇地问："咦？你知道他在哪里呀。"名剑兀自走着，后来问了三姑娘个问题："你跟破剑相处了两天，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三姑娘想起小坏曾抱过她好几次，还亲了两下，脸泛红，却说："才没有呢。"名剑点了点头："所以我说他不是坏人。天下人都以为他是淫贼，只有你我知道他不是。"

三姑娘问淫贼是什么意思，名剑说等她长大点才能告诉她。

其实小坏还是挺坏的，三姑娘暗自想。要是好人的话我才不去找他呢。好人们都不喜欢坏人，所以既然名剑以为小坏不是坏人，那就先让他这么以为着吧。等他带我找着了小坏，我再告诉他小坏真的不是好人。三姑娘偷偷地想。

"你怎么跑出来的？"名剑终于变得爱说话了。

"不知道，想出来就跑出来了，"三姑娘说完又犯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是跑出来的？"名剑又说："你二姐呢，她有没有跑出来？"三姑娘说："没有，咦，原来你认识我二姐姐呀？"名剑低着头没说话，三姑娘却明白了："嘻嘻，原来你也是坏人。"

"什么？"名剑一愣。"你一定也抱过我二姐姐对吧？"三姑娘学着小坏的眼神，贼兮兮地往名剑脸上瞅。名剑脸红了，半天才说："别胡说八道。"并赶紧抽了一下马屁股。马跑了起来，名剑跟在旁边一点没落下："我送你回栖凤山庄。"

"啊？"，三姑娘吃惊地看了看他，"你不带我去见小坏了？"

"你还不太懂事，等以后再出来找他吧。"名剑不由分说，继续抽着马屁股。三姑娘气坏了："你怎么这样呀，快停下快停下，我不想回家。"名剑没理她，背着手，跟在狂奔的马旁边。

其实，三姑娘原本也有点想回家，因为小坏跟铃儿在一起很令她伤心。但现在名剑硬要送她回去她反而不乐意了，于是不停地嚷嚷："停下停下，你这人真讨厌。"

名剑已经不是天下第一剑了，但名剑的马却是天下第一马，跑得贼快。但三姑娘毕竟是栖凤山庄的姑娘，轻功特棒。三姑娘看准一棵树，悄无声息地蹦了上去。待名剑察觉的时候，三姑娘早跑远了。

名剑不死心，掉过头四处瞎找。名剑比武败给了破剑，心情不好，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正事可做，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也就是说，名剑已经稀里糊涂地把寻找三姑娘当成了工作。从此以后，三姑娘的背后总追着个名剑，就像小坏的背后总追着个铃儿一样。当然，两者的想法不一样，铃儿的目的是为了嫁给小坏，而名剑则是为了送三姑娘回家。

三姑娘自个儿琢磨了一下，认为这个名剑送她回家其实是想借这机会去见她的二姐。二姐要是跟这个不爱说话的好人在一起一定会闷死的。三姑娘恨恨地想，不能让他得逞。其实三姑娘并不是真的不想让名剑见二姑娘，主要是因为她心里还是牵挂着小坏。

于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三姑娘总是想尽了办法东奔西逃，而名剑追着追着也习惯了。三姑娘有时也会故意让名剑找着她，那是因为她肚子饿了。等名剑给她招呼完了饭后，三姑娘又逃跑掉。

再后来，三姑娘觉得这样挺麻烦，就想了个办法。还是和肚子饿的时候一样，故意让名剑找着，然后偷了他的钱包，然后趁他没注意又逃走了。这样一来，三姑娘就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的肚子了。

这天，来到了一座山下的小镇，到处都是人。人多的地方最隐蔽，三姑娘正高兴着，旁边传来叮叮当当，是铃儿。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呀？"三姑娘拉着铃儿的手，东张西望。铃儿正不高兴，气呼呼地说："那个大坏蛋，转个头又让他溜走了，哼！"

三姑娘却乐了，说："原来你还没嫁给他，真高兴呀！"

铃儿气呼呼地瞪三姑娘，三姑娘假装没看见。"走吧，我请你吃饭，我现在可有钱了！"三姑娘拉着铃儿的手蹦蹦跳跳。三姑娘高兴除了因为铃儿还没嫁给小坏，还因为知道了小坏就在附近。既然就在附近，想必很快有能见面了，一想起小坏坏坏的笑脸，三姑娘就忍不住地高兴着。

铃儿问三姑娘那天为什么跑掉了，三姑娘说我不告诉你，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一个大酒楼里，三姑娘叫来了一大桌的菜，还有一大坛的酒。

铃儿说："你一定是想用酒把我灌醉，然后自己跑去找到小坏并嫁给他，哼！"三姑娘阴谋被拆穿，不好意思地说："哪能呢，哪能呢，瞧你说的......"三姑娘的话还没说完，铃儿早抱起酒坛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看来她真的很喜欢喝酒。

铃儿喝得起劲，三姑娘也有点馋了。上次小坏没让三姑娘喝酒，所以这次她忍不住就想试一试。三姑娘想，铃儿喝了几十斤才醉，那我喝一小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喝酒前，三姑娘还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安顿铃儿，好自个儿去找小坏。可是三姑娘的酒量实在糟糕，刚尝了一口，叫了声好辣，就扑通躺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又是在野外。旁边还是一堆火，铃儿就趴在自己的身边呼哧呼哧地睡着。不远处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坏一个是名剑，好像在聊些什么。

三姑娘竖起耳朵，但偷听不见，只好嚷嚷："喂，你们俩在干嘛？"

小坏见三姑娘醒了，好像挺高兴，跑了过来。"你跑到哪去了，想死我了想死我了，来，抱抱。"小坏还是很坏，一见面就扑了上来。三姑娘吃了一惊，正琢磨着是不是躲开，小坏却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跳了老远。原来名剑抢先冲到三姑娘的跟前，用剑挡住了小坏。三姑娘有点生气，这个名剑可真是多管闲事，但这不能说出来。

"小坏，名剑说你不是坏人，你说呢？到底是不是？"三姑娘找了个话。小坏抓了抓头，瞟了一眼名剑："说一个坏人不是坏人，这话可有点像骂人。"名剑冷哼了一声："那是我的标准，关你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又要决斗一次，再比一下谁是天下第一剑？"三姑娘揉着眼睛起哄。名剑摇了摇头说："胜负早已定了，我今天帮你找来小坏是要商量个正事。"

"什么正事呀？"三姑娘有点担心，名剑没准是和小坏串通好要送他回去。名剑说："你们家二姑娘惹了些麻烦。"三姑娘笑道："哈，我知道，我姐姐肯定是又偷了别人家什么东西对吧？没事没事。谁不知道我姐这毛病呀，她都是偷着玩的，过些时候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物归原主。"

"二姑娘的外号叫魅影神偷，这我当然知道，可你知道她这次偷的是什么吗？"名剑郑重其事。

"什么呀？"

"断剑！"

五、强盗

江湖上有天地三剑之说，这应该是以名气定的吧。名剑是个人，一个好人。跟破剑比武之前是天下第一剑。破剑也是个人，一个坏人。跟名剑比武之后是天下第一剑。

断剑就不是人了，而是一柄剑，一柄传说中的剑。三姑娘以前听家人议论过，据说谁要是得到断剑，就能无敌于天下。"那我二姐现在是不是天下无敌了？"三姑娘挺兴奋。名剑摇摇头："那只是可传说，当不得真，天下无敌靠的不是兵器。"

"本来二姑娘得到断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问题是她得到断剑的消息传了出去。"名剑补充。

"那又怎么啦？"三姑娘不明白，"得到了就得到了呗，碍谁什么事了？"小坏跑到三姑娘的身边，坏笑说："嘿嘿，因为世界上还有我这样的坏人呀。"名剑点了点头："现在各大门派都想杀掉破剑，但又没什么办法，所以就想找到那把断剑。""哈，你放心吧，我二姐一定不会把剑给他们的。"三姑娘笑道，她知道二姑娘的脾气。

"问题就出在这里，各门派要不到剑，就要二姑娘杀掉破剑。"名剑说。"这些人神经病！"三姑娘嘟哝一声，又问："后来呢？""你二姐同意了，现在正到处找我。"小坏笑道。

"昨天我碰见你二姐了，我告诉她破剑不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你二姐也杀不了他。"名剑又补充。三姑娘问："那我二姐怎么说呀？""你二姐......你二姐说想杀杀看。"名剑抓了抓头："我劝她别，她不听。""哈哈，原来麻烦的不是我二姐，而是小坏呀。"　三姑娘笑。

"笑什么，你二姐打不过我的。"，小坏拿起三姑娘的几根头发吹着玩："杀我会要了她自己的命的。"

"别抓我的头发，"三姑娘推了推小坏，"那你就让着她一点，别要她的命嘛。""这可不好说，刀剑不长眼，我要让着她我的命就没了。"，小坏拿着三姑娘的头发搓小辫。"别抓我的头发，"三姑娘推了推小坏，"那......那你就别让她找着你呗。"

"你二姐可厉害着呢，我看找着是早晚的事，所以我想还是你先去跟她说说。"名剑说。这时，旁边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个跟三姑娘一样穿着红衣服的女孩："没什么好说的，我来了。"

是二姑娘。

"二姐！"　三姑娘看见二姑娘挺高兴，离开家不少天了，还是怪想念的。"这几天你跑哪去了？家里人都急死了。"二姑娘气呼呼地对三姑娘说。三姑娘脸红红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二姑娘又转头看了看小坏："听一个叫白笑的人说你被淫贼破剑劫持了，原来真是这样。"二姑娘的手握着剑柄，怒视小坏。小坏左顾右盼，可能是在琢磨着应不应该跑掉。

三姑娘赶紧说："没有劫持啦，我跟他在一块儿玩挺开心的，二姐你别杀他，他很厉害的。""你跟他玩？"二姑娘瞪起了大眼睛，"怎......怎么玩？"三姑娘想起小坏抱她，脸红得更厉害："别问了，人家不好意思说啦。"

"啊？"二姑娘愣了愣。却见小坏正要溜走，赶紧飞身挡住。而一边的名剑赶紧当没看见，走了开去，正好铃儿睡醒了，两人在火堆边聊了起来。三姑娘以为二姐会跟小坏打起来，结果却只是吵了起来。

二姑娘说："你对我三妹怎么了没有？"小坏说："什么叫怎么了没有？"二姑娘说："你心里清楚。"小坏说："我不清楚。"

二姑娘说："得得，我不跟你废话，你赶紧娶了我三妹，不然我杀了你。"小坏张口结舌，三姑娘张口结舌，名剑和铃儿也张口结舌。后来的事情是这样，小坏跑掉了，二姑娘挥舞着那把断剑追了上去。三姑娘见没什么事，跟着追，名剑、铃儿也没什么事，也跟着追。追到后来，谁也没追上谁，天亮的时候，三姑娘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

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三姑娘觉得很糊涂。

"小坏是个很可爱的坏蛋，喜欢抱人，不但抱过我，还抱过铃儿。前者还好，后者让人生气。虽然生气，但能跟小坏在一起还是很开心，所以就跟他在一起吧。可是，铃儿打嗝让小坏听见了，要嫁给他。如果真嫁了，小坏可能就不理我了，那多扫兴。

"名剑是个不怎么可爱的好人，他可能抱过二姐，所以一说到二姐就脸红。本来我是不怎么想他跟二姐在一起，现在想想好像也不关我什么事情，那就在一起吧。但二姐却找到了断剑，然后就要杀掉小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变卦了，要小坏娶我，真是太奇怪了。"

三姑娘坐在一条小溪边的石头上想了半天，越想越糊涂。后来，三姑娘看见坐下的石头上歪歪斜斜地刻着十一个字：两个强盗在洗澡，请别靠近。

天已经大亮，小溪里的水明晃晃的，三姑娘偷偷朝小溪里瞧了瞧，什么也没瞧见。然后她听到身边一响，就蹦出两个强盗，穿着衣服的。

大强盗叫了起来："呀！你又来偷看我们洗澡了！"小强盗也叫起来："还好，还好。我们已经洗完了，不然就太便宜你了！"

"去你的！"三姑娘急了，"鬼才偷看你们洗澡，真讨厌！"小强盗对大强盗悄悄说："来者不善，咱可得提防点，别不小心又挨她揍。"大强盗点头说有理，却又说："挨揍之仇，岂能不报？"

"你们嘀咕什么呢？"，三姑娘一时找不到人聊天，就跟两个强盗说话。大强盗威风凛凛："哼！臭丫头，前日遭你莫名暗算，这一揍之仇，今天非报不可。"三姑娘东看看西看看，对强盗说："你们谁去给我找点吃的，我饿了。"

两强盗异口同声说："我去我去。"然后互瞪了一眼。

两个强盗猜了猜拳，大强盗赢了，于是就由大强盗去找吃的。大强盗欢天喜地，小强盗垂头丧气。三姑娘吊着眼想了想："我就说嘛，坏人就是可爱。"

吃东西的时候，三姑娘忽然说："我以后也要当坏人，绝不当好人。"

大小强盗大眼瞪小眼，然后都表示支持，后来大强盗说："不如，当强盗吧，强盗是最坏的坏人了。"于是，三姑娘就当上了强盗，大小强盗现在都成她的手下，威风极了。

"对了，"三姑娘问两手下："强盗都干什么呀？"小强盗说天天洗澡，结果被三姑娘踢了一脚，大强盗也赶紧踢了一脚。大强盗说："强盗的工作就是抢别人的钱，然后花掉，然后再抢，再花掉。""好像挺有意思的呀！"三姑娘点了点头，"那我们快点找个人抢去吧。"

正说着，来了个人，是个胖胖的小孩，正哭着叫妈妈。生意上门了，大强盗赶紧拔出了小刀，对三姑娘说："你看好了，我来作示范。"大强盗在一块小木牌上歪歪斜斜地刻了五个字：留下买路财！然后举到那胖小孩面前。胖小孩一脸鼻涕眼泪，他瞅了瞅牌子，没啥反应。小强盗赶紧上前帮腔："看见了没有，看懂了没有？"胖小孩好像不认识字，说："叔叔，我迷路了，你们能送我回家吗？"

送小孩回家后，两个强盗气呼呼地回到小溪边。三姑娘问："怎么是这样呀？"大强盗解释："是意外，什么工作都会有意外。下次不会了。""真麻烦，"三姑娘扇了扇头上的飞虫，"这树林里真不舒服，跟我到镇上去吧。"两个强盗没什么主意，就跟着三姑娘。

镇上的人很多，但抢钱不能公开抢，大强盗不时偷偷向路上的人出示写着留下买路财的牌子，可是路人都不理睬他，有个女人还说他们是神经病。这真让人生气。

三姑娘顾着玩，没留意两手下的辛勤工作，东蹿西跳的。大小强盗抢不到钱，只好紧紧跟着这个新任老大，可是后来还是跟丢了。三姑娘玩了半天，早把两个手下忘记了，然后就碰见了个人。这个人就是上次自称好人的白笑。

白笑见到三姑娘就紧张起来，东张西望。三姑娘知道他是害怕小坏。

白笑没看见小坏，就变得笑嘻嘻的了："姑娘可是三姑娘？""干嘛？"三姑娘没好气，这个人看起来特别讨厌，三姑娘不想搭理。"三姑娘是如何从淫贼破剑手中脱身的？""关你什么事，走开。"

"三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曾不远千里，前去贵山庄通风报信。"白笑笑嘻嘻说着。三姑娘急忙走开，她觉得这样的好人特别的烦人。白笑却跟上来，还是笑嘻嘻："想必姑娘得以脱身，便是得在下之通风报信所赐。""你到底想干嘛？"三姑娘心情都坏掉了。白笑嘿嘿嘿嘿："也没啥，咱是见义勇为，行善不图报，就想请三姑娘赏个脸，喝两杯。"

三姑娘正想拔剑，却听白笑哎呀一声大叫，然后哎呀哎呀哎呀呀呀。

原来是两个强盗，正将那白笑按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嘻嘻，好玩，就抢他吧。"三姑娘觉得这两手下还是挺不错的。两强盗从白笑那抢了不少钱，就对三姑娘说花钱去吧。三姑娘说好呀好呀！

闯荡江湖的日子原来是可以这么开心的，三姑娘忽然觉得很满意，所以决定不回家了。不过，小坏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要是能找到小坏多好。

在一个酒楼里，三姑娘想起二姐要小坏娶自己，不由心慌慌的，脸红红。要是铃儿不打嗝该多好，三姑娘想。正这么想着，旁边就传来一个响亮的打嗝声。呀！是铃儿。

"铃儿铃儿，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呀？"三姑娘蹦蹦跳跳，她见不到小坏虽然有点失望，但想起小坏没跟铃儿在一起又偷偷挺开心。铃儿好像已经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头晃来晃去，对三姑娘说："你......你哈哈......是你呀。"三姑娘正想说点什么，铃儿却扑通一下趴在了桌上。

两个强盗乐坏了，扑上来，结果被三姑娘一人踢了一脚："干嘛呀你们？""抢钱呀！多好的机会呀！"大强盗抓着头。"那可不行，这是我的朋友。"三姑娘说。说完三姑娘想怎么铃儿是她的朋友呢？再想想，觉得铃儿挺可爱，那就是朋友吧。

这时，名剑来了，看见三姑娘一愣，说："咦？"

名剑告诉三姑娘，他找不着二姑娘和破剑，所以只好跟着铃儿。他还对三姑娘说："铃儿和你一样不太懂事，而且爱喝酒，所以不放心，就一直跟着。"三姑娘听他说自己不懂事，挺不高兴："你不放心什么呀？人家又不嫁给你。"名剑脸又红了，说："别胡说，我是怕她喝醉了的时候碰见坏人，或者强盗。"

三姑娘乐了，嘻嘻不说话。两个强盗却说话了。

大强盗说："我叫小强！"小强盗说："我叫小盗！"两强盗一起说："我们就是强盗，哈哈哈！"小强和小盗正哈哈，就被名剑从窗户踢了出去。三姑娘往窗外张望了一下，生气地说："你真是的，他们可是我的手下。"名剑说："可那两个真的是强盗呀！我以前见过的，不骗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真的是我的手下，因为我也是强盗了。"，三姑娘说。"什么？别胡闹！跟我走。"名剑说。

"为什么要跟你走？""找你二姐，还有破剑，现在你先跟铃儿去睡觉。"说到要找小坏，三姑娘就没意见了，于是和名剑扶着醉醺醺的铃儿找了个房间。

夜里，铃儿醒了，问三姑娘："你怎么也跑来了？"三姑娘说："别吵，我在睡觉。""睡觉你还说话？"铃儿在被窝里踢了踢三姑娘，然后就和三姑娘聊天，"你说，小坏会不会让我嫁给他呀？"

三姑娘想了想，说："小坏说他是坏人，很多人要杀他，你嫁给他没好处。"铃儿问："那你为什么也要嫁给他呢？"三姑娘想了想，急了："我可没说！"铃儿跳了起来："那你就不嫁他了，对吧？"

"谁说我不嫁！"三姑娘也跳了起来，然后窘窘地躺下，说，"你真是的，不跟你说了。"

六、断剑

天亮的时候，客栈的门口吵吵闹闹，三姑娘就醒了。铃儿正在梳头，三姑娘就先下楼了，看见是两个强盗，正和名剑吵着要见三姑娘。看见三姑娘出来了，大强盗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湿漉漉的红色的靴子问："你认识这个吗？"名剑怔住了，三姑娘也怔了一下，那靴子和三姑娘脚上穿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二姑娘？名剑皱起眉头。三姑娘赶紧问："哪来的？"两强盗说他们去洗澡，看见有个姑娘从小溪上漂过，溪流急没抓住，就抓住个靴子。因为那姑娘和三姑娘穿着一样的衣服，所以就把靴子拿来给你们看了。"我二姐不会游泳呀？"三姑娘拿着靴子不明白。"不是游泳，好像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地漂着的。"小强盗说。

啊！三姑娘和名剑的脸都白了。"快带我去，"名剑一手抓着一个强盗，飞得不见踪影。三姑娘却还愣在原地。

二姐怎么会死了呀？她不是追小坏去了吗？这时，三姑娘猛然想起了小坏昨晚说过的话："你二姐打不过我，杀我会要了她自己的命的。"

难道是小坏杀死了二姐？不会不会，二姐不会死的，一定是搞错了，三姑娘急得使劲摇头，眼泪却掉下来了。小坏是坏人，坏人会杀人，所以二姐一定是小坏杀死的。这是三姑娘哭完后下的结论。

三姑娘哭完的时候，名剑也回来了。他眼睛红红的，说没找到。

两个强盗呆在一旁，坚持说没有看错，那个姑娘一定已经死了。

后来名剑说："看来我得找破剑问问。"三姑娘还在抹着眼泪，恨恨地说："一定是小坏，一定是小坏干的。"现在三姑娘再不觉得小坏好了，小坏杀死了她的姐姐，所以她再也不喜欢小坏了。名剑叹了口气："等事情弄明白了再说吧。"然后背着手飞走了。

名剑刚飞走，小坏就来了，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坏蛋！看剑！"三姑娘的剑刺得很快，小坏愣了一下，却躲开了。

小坏说："你干嘛呀？""我要杀了你为我二姐报仇！"，三姑娘说着，又刺了好几剑。小坏赶紧跳过来跳过去躲着："什么呀？你二姐怎么啦你二姐？"三姑娘边哭边挥舞着剑："不要动啦！你这大坏蛋，让人家杀死你嘛！呜......"

两个强盗很想上去帮忙，看见小坏的身手厉害，只好躲在一边丢小石子儿，但丢不着。后来小坏就扑上来抱住了三姑娘，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再杀我。"三姑娘挣扎了一下，挣不开，就说："你杀死了我二姐，我恨死你了。"

"你二姐？死了？"小坏吃了一惊，说，"胡说八道，我刚才还看见她呢！""刚才？""就刚才，在小树林里，全身湿淋淋的，好像掉水里了似的。""啊？真的！""是呀，我看见她光着一只脚丫子走来走去，可能是丢了只鞋子，正找着呢。"三姑娘吐了口气："原来你没杀她呀，哎呀呀，吓死我了。"小坏嘻嘻，逗了逗三姑娘的小鼻子："瞧你把我想的，你二姐那么漂亮我怎么舍得杀呀？"

三姑娘被他抱得不好意思，说："好啦，你放手啦，我不杀你了。"小坏放手后，三姑娘就回头找两强盗算账，两强盗却早跑得不见踪影了。地上还留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对不起，我们看错了。

纸条上还画了个箭头，顺着箭头看去，远处一个光着一只脚的红衣女孩正走过来，是二姑娘。小坏赶紧要逃跑，却冷不丁被突然出现的铃儿挡住了去路："你往哪跑呀你？"

总算是虚惊一场，四个人就一块儿在客栈里吃早餐。

二姑娘说："断剑被人抢走了。""那好极了！"小坏很高兴，"这样你就不用杀我了。"二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谁抢走的呀？"三姑娘好奇地问。二姑娘说："是个蒙着脸的人，动作好快，点了我的穴道，抢走了剑还把我推到小溪里。"

"然后呢？我听我的两个手下说你在小溪上漂着，跟死了似的。""我也不清楚，我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在小溪的滩上，鞋子少了一只。"二姑娘显得很忿忿。"噢，差点忘了！"三姑娘赶紧把那只鞋子拿给二姐。

在后来的一整个上午，二姑娘都在不断地说："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三姑娘知道二姐好强，被人暗算还被抢走了东西一定很不高兴，就躲得远远的，和铃儿说话。小坏则跑去躺在三姑娘昨晚睡的床上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小坏又逃掉了。虽然让人生气，但三姑娘心里认为这不是她的错，而是铃儿的错。因为铃儿在，所以小坏才逃跑的，所以不能跟铃儿在一起了，所以三姑娘也自个儿偷偷离开了。这样，找到小坏，他一定不会再逃跑的，那样就能总跟他在一起了。一想到能跟小坏总在一起，三姑娘就不由自主地高兴着。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小坏才行。这已经成了三姑娘闯荡江湖的惟一目的。

"听说爱情就是这样的，我一定是爱上小坏了，最好小坏也能爱上我。"三姑娘常常这么想。

江湖上，人来人往，到处是人，男人女人，大人小人，好人坏人。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小坏。一天又一天，三姑娘找得很累，也很伤心。

后来，三姑娘想，铃儿是不是也很伤心呢？再想想，觉得应该是吧。也许坏人总是惹人伤心。渐渐的，三姑娘开始觉得小坏很讨厌了，她决定再不喜欢坏人了。

然后，三姑娘就碰见小坏了，在一条江边上。

小坏就蹲在江边上，在钓鱼。三姑娘急忙跑过去，气呼呼地对他说："小坏，我再也不喜欢你了，真的！"小坏说："嘘！小声点别把鱼吓跑了。"三姑娘踢了他一脚，说："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小坏转过头呆呆地看了看她，说："请坐。"三姑娘就坐了，挨着小坏坐在江边的草地上。小坏放下鱼竿，抱了抱三姑娘，然后问："你刚才说什么？"三姑娘气呼呼："我......什么也没说，哼！"

小坏又笑着问："我们晚上一起睡觉好吗？"三姑娘疑惑着说："你要抱着我睡对吗？"小坏说："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呀？算了算了，我还是再等等吧。"三姑娘急了："我懂我懂！不要等了，我们快去睡吧。"

小坏很高兴，鱼也不钓了，拉着三姑娘的手就跑："我们赶快找客栈去。"

路上，三姑娘和小坏看见了名剑。

名剑没有看见他们，站在远处，拿着把断了的剑在阳光下左看右看的。小坏对睡觉比较感兴趣，没打算去和他打招呼，而三姑娘却拉住了小坏，说："等等！"阳光下，名剑手中闪闪发光的分明就是断剑。

原来当初暗算二姑娘的人就是他！三姑娘生气极了，当场奔上去问他。名剑红着脸辩解："剑是我抢的，但那是为了你二姐的安全呀。"

"那你干嘛把我二姐丢进小溪里呀？"三姑娘不信。

名剑说："我当时怕她认出我来，点完穴抢了剑我回头就跑了，没想到她会掉溪里。"三姑娘点了点头，觉得也说得过去，就不生气了。

名剑又说："你没见我一听说她掉河里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三姑娘笑了笑，说："好吧，我原谅你了。"三姑娘拉着小坏："快点快点，我们睡觉去。"

"破剑你等等！"名剑忽然跳到小坏的跟前，"我们再比一场吧！"

小坏指着名剑，说："你急什么呀，这不？露馅了不是？"

名剑脸红了红，三姑娘问小坏露什么馅呀，小坏说："你仔细想想。"

"哦！我知道了，原来名剑抢走断剑是为了天下第一......原来你当时真的想害死我二姐？"三姑娘说。

名剑脸红得厉害，只好大声嚷嚷："废话少说，亮剑吧！"

"你不是喜欢我二姐吗？"三姑娘为二姐感到很委屈。

名剑手发着抖，喘着粗气："破剑！出招！"

"算了，我们不要理他。"，三姑娘拉着小坏的手悻悻地走了。

小坏走之前对名剑说："你现在心里有悔恨，所以还不是我的对手，以后吧！"名剑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身影，呆呆站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但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小坏严肃了一会儿，马上又变得着急起来了，拉着三姑娘跑得飞快。

三姑娘也很想赶快和小坏睡觉，她真的很喜欢小坏抱她。他们好不容易找到间客栈，却没有钱，幸好附近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强盗正在此地抢钱。三姑娘很快找到了两个手下，并从那儿拿了不少钱，就跟小坏进了房间。

三姑娘跑到床上，钻进被窝，小坏却站在床边直抓头。"你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真叫人不好意思。"小坏说。

三姑娘正想问她到底不懂什么，窗口却传来叮叮当当。然后就探进了个女孩的头，是铃儿。

铃儿说："好--啊！！！"

(完)